12 景观鱼的游戏开始了
一切都太混乱了。小羊，医学实验，李智不敢接着想下去。
如果老谢在就好了。
李智隐隐觉得老谢一定能帮上些什么，就是老谢看似不经意的提醒，让他从研发报告里找到了关于过去的蛛丝马迹。老谢啊老谢，要是你听到我的呼唤，就赶快回来吧，回头给你和嫂子补100场婚礼。
事实证明，人不能轻易地画饼。
第二天，在检查室看到老谢的李智，火速查了一下自己的云币账户。
“你真结婚去了？”
“听谁说的，没有，给自己放个假。” 老谢看了眼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待机了的五星，拿出演练好的说辞。这套说辞，在回来前，龙院三令五申，逼着他以自己的工作和女友起誓。他知道，说错一个字，龙院就会代替他的上帝降临。
“怎么了，bro，几天不见，就这么怕失去我？”老谢向李智伸出手，将他拉过，撞了一下肩。肩膀触碰的时候，他悄悄用余光瞥了一下李智的耳朵。
果然，监听器已经拔了。
平衡器上有监听装置这件事，整个医院除了龙院只有老谢一个人知道，这是当年设计时，收到的口头命令。对此完美主义者老谢曾耿耿于怀，临时加上的监听装置，不可避免地影响了躯体的感官和控制的精准度。老谢在心底无声怒吼：总有一天要把那平衡器拔了，简直是对自己作品的玷污！
后来，和李智朝夕相处，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。
李智啊李智，你有漂亮的身体，天真的过去，你像是水族箱里的一尾景观鱼，以为身处自由的海，实则只是透明玻璃缸里的没有秘密的鱼。
直到，李智和他说起那个齐刘海的妹妹，他知道，时候到了。
他装作无意把研发报告拿给李智，暗自希望他发现自己的平衡器和图纸上的不一样。因此，在李智拔掉平衡器断联之后，老谢成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，这两天一直被关在政府部受讯。
“老谢，我觉得我的身体有些变化。”李智觉得有必要把感官恢复的事告诉老谢。
“是吗？一切都会变。”老谢漫不经心地看了眼五星，按住了他，“你还记得上次我说要去看的电影？”
李智感受到老谢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肩膀，他知道老谢在转移话题，看来老谢和自己一样，对这个新来的仿生人也警惕得很。
“好看吗？讲了什么？”
“挺有意思，讲了一群人参加游戏，扮演警察和犯人。”老谢说着，手上也没停，“警察可以制定游戏规则，随意处置犯人。角色的分配是随机的，所以一定非常凑巧，会有一对朋友一个是警察，一个是囚犯。警察朋友不忍心，告诉了他的犯人朋友躲避惩罚的规则，却被其他人发现了，也被关进了笼子。”
“问题很快出现了，规则行不通，因为犯人们总是拒绝进入角色。毕竟成为当权者，迷失自我是很容易的，而成为被剥夺的人，总要挣扎良久。这时，那个泄密的聪明人说他有一个办法，他说，如果犯人天生就觉得自己是犯人呢？”
“这要怎么做？” 李智想到小羊凭空多出的记忆。
“其实很容易，只要让他们接受新的记忆就可以了。”
老谢盯着李智的眼睛，他知道李智听懂了这个故事。对于医院、对于政府部来讲，初代仿生人智的致命缺陷从不是什么感知失调，而是没有过去的记忆。就算张柚不出现，那片空白的领域也始终是一个待引爆的炸弹。光凭外貌建立起来的自我认知是不可靠的，只有编织新的记忆，才能彻底改变一个人，小羊就成了这个对象。在小羊身上的，是医院初步的记忆植入实验。他的记忆被改成了卢俊杰向院长打了小报告。导致他不得不离开这辈子最疼爱他的智哥。
所以他对卢俊杰充满怨恨。对兔子也很野蛮。
而自己呢？老谢苦笑了一下：“他真是个聪明人是不是？也活该他总是被命运宠幸。警察们交给这个聪明人一个任务，说只要他加入这场实验并保守秘密，就让他重回警察的序列。他做了。他想，如果清醒只能平添痛苦，不如让他的朋友，活在编织的美梦里。虽然是对过去的背叛，但做个傻子却是当下最好的选择。”
“或许没有哪种人生是更好的选择呢？”李智握住老谢拔导管的手，看着他的眼睛，“只要是自己的人生，就是最好的那一个，因为那是自己的选择。”
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，老谢顿了一秒，说：“你喜欢这部电影吗？要不要今晚去我家，我们一起再看一遍？”
（角落里默默的“书记员”五星：别吧，兄弟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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